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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一时愣住
 一行人吵吵嚷嚷来到镇上,进了一家看起来蛮干净的饭馆坐下,店家一看进来这么多客人,喜出望外地上来,六,七十个客人占了店面的一大半,忙得几个店伙头大汗。

 菜很快上来了,都是附近镇上供应的湖鲜,油爆鱼片,清蒸甲鱼之类,我大嘴大牙地干了几分钟,肚子有点了,于是放慢筷子细细打量与我同桌吃饭的几位。

 我左右手边多是本院的医生和护士,我叫不上名来,在我对面坐着两位很陌生的女士,其中一位年轻些的,描着很重的眉,我好象在哪里见过,一时又想不起来。

 我一边低头吃着,一边在大脑中按索引分类寻找,终于,我记起她常到我们科来联络工作,是什么血中心的,她看我注意她,对我笑笑,又低下头吃将起来。

 这餐饭吃了两个小时,快六点钟了,大家才心满意足地打着嗝走出店门,我走在大队最后,前面程师父和医院的女会计热络地讲着笑话,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揽住会计的,慢慢向下滑落到她的上。

 我旁边两位女士赶了过去,其中一位就是刚才坐在我对面的,她回头看看我笑了笑:“黄军,是侬啊?”

 我点点头,不明白她怎么知道是我:“是我,侬是…”她离开和她同行的那位女同事,和我并肩走着:“侬不记得我啦?我比侬高二年级,卫生系的,我叫姜。”“噢…你好,你好,姜。”我故作亲热地叫她“怪不得我看你有点眼。”

 我想起来了,姜比我早进大学两年,可以称卫生系的出众人物,个儿头不高,一米六左右,皮肤黑黑的,体型极好,是校体队成员之一,常常穿一条小方格的连衣裙,小蛮扎得细细的,着高高的脯在校园里走来走去,一脸的酷相。

 后来她和口腔系的学生会主席谈恋爱,那个男生颇有女人味,很让我们同宿舍的耿耿于怀了一阵,我瞥了一眼她的右手,无名指上赫然有一个金戒指,我问她:“听说侬结婚了,是那位牙科医生吗?”

 “你怎么都知道啊?”她好奇地问。“啊…当年你和许医生谈朋友的时候,有多少的少年梦为你而破碎呀!”“哈!哈!哈!”她朗地大笑起来。使劲拍打我肩膀:“麻死啦!太麻啦!”她笑了一阵,平静下来问我:“侬住在几号房间?”

 “512,侬呐?”“607,好啦,我先走了,有事情我会打电话给你。”说着,她快步赶上前面的同事,回身向我挥了挥手。

 我独自走着,也许医院平工作紧张,难得有远离俗务家事,休息放松的机会,前面三三两两的男女们,找到各自熟悉的,勾肩搭背起来。

 回到酒店,看见大堂里有告示,我们旅行团在会议厅放电影,片子是《金眼睛》,皮尔斯?布鲁斯南演的,我早看过了。上楼,房间里没有人,程师父不知去向,许是看电影去了。

 下楼,大堂没有几个人,我走进旁边的酒吧间,坐在柜台上,要了一杯杜松子酒慢慢地啜着,眼睛扫视四周黑暗中的人影。

 我一抖,天!程师父在那儿,面朝我坐着,他对面坐着刚才的女会计,背向我,师父正眉飞舞地说着什么,那女人听着,笑得双肩直抖,我脑子飞快地转了一轮,放下酒,付了酒钱,快快地走出酒吧,我正回头看看师父有没有跟出来。

 忽然,胳膊被人拽住了,定睛一看,是姜,她涨红了脸,额上的短发被汗水打了,贴在脑门上,穿一件黑色的长连衣裙,脚蹬黑色高跟鞋,后跟极高极细,鞋尖包一圈铜皮,尖得能踢死人。

 她拉着我,急急忙忙地走着,嘴一边念叨:“帮帮忙,我舞搭子跑掉了,你来陪我跳跳,我晓得你跳得蛮灵的。”我被她拖进了舞厅,音乐正是我熟悉的“鸽子”

 “探戈?”我问她,她一声“来!”左手搭在我肩上,右手放在我手掌里,我一把搂紧她的“呣…比以前胖,有点了。

 “我想着,脚步滑向舞池。“篷…篷…篷,篷…嚓…篷,”我准确地踩着节拍,姜仰着头,细眉丝眼地陶醉于舞步中,我忽然好笑起来。

 姜的穿着百分之百是为跳谊舞准备的,我上身穿着带网眼的t恤衫,下边是肥大的短,脚上运动袜和旅游鞋。

 这样两个人一起跳着标准舞,什么形象?好在现在酒店营业淡季,舞厅里小猫两,三只,谁看我们的笑话?我穿的旅游鞋是软橡胶底,踏在打蜡地板上滑不起来。

 我只好尽量多运动脚趾脚跟,我搂着姜跳完一支又一支曲子,三步,四步,贴面两步舞。舞池里空的,始终只有我们两个人,偶而会有舞厅的女服务员互相搂抱着来转几圈。

 跳累了,我和姜坐在沙发上气,喝着五十元一罐的可乐…千岛湖的刀磨得很快。“好啦,我酸背痛的,你也差不多了吧?”我捶捶后背,白天长时间坐车确是辛苦。

 “怎么?你吃不消啦?那…好吧!走,不跳了。”她气地站起来。右手很自然地伸进我的臂弯“走,你送我回房间去”一身汗酸的我,陪着盛装的姜来到她六楼房门外,我站定,按了门铃,听见里面有人应:“啥人呀?”

 我后退一步将姜让到门前,她回答:“是我,开开门。”门开了,里面是那位矮胖的女同事,头上包着巾。姜回过身来,笑盈盈地问我:“明朝他们要乘船到黄山去,侬去吗?”

 “去。当然去,乘船在湖里看风景最好了,侬也去的吗?”姜点点头:“我去的,那么…明朝会。”她笑着向我摆摆手。

 “明朝会。”我又后退半步,欠一欠身,转身离开,走到走廊拐角处,回头看,姜还站在门口,望着我笑,我挥挥手,走了。走回我的房间门口,忽然,我想到什么,走回楼层服务台前,还是下午我问话的女服务员,我小声地问:“记得我吗?512房间的。”

 她用力点着头:“什么事情,先生?”“我房间里那一位老一点的先生回来没有?”

 “回来了。”她毫无顾忌地大声说“回来了,和另一个女的一起回来的,老半天了。”“哦…我知道了。”我明白了,老程又有花样了“好啦,谢谢你。”我转身乘电梯下楼,走进电影放映厅。

 老程是以我看电影来计算时间的,我就看完007如何从两个俄国女人手中逃出活命吧!“嘟嘟嘟嘟!”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,我睡眼惺忪地摸起电话听筒。

 “hello。”“你好,现在是北京时间五点整,请您按时起,祝您旅游愉快。”电话里传来预先录音的morningcall,我眼睛,打了个哈欠,看看师父那边上,被子下面仍然是两个人的轮廓,一大束女人的长发拖在被子外面。

 我回忆起昨天半夜的事情,我挨到电影散场上得楼来,估计老程该完事了,开门进去,没有反锁,房里也没有开灯,可是借着窗户的光,我依稀看见师父的上,被子下面多出老大一摊体积,我一时愣住,不知如何是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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